唐風月十分擔心，“這臺手術不可以讓別人來替一下嗎？”

季初蕊終於忍不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，“這是A市首例九十歲老人的心臟搭橋手術，除了勒年，還有誰敢做？你不知道，要是失敗的話……”

要不是這個女人，他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，但是現在手受傷……

想到手術失敗的嚴重後果，她的臉色更是難看。

顧勒年不滿地打斷她，嚴厲的眼神帶著警告，“這是我自己的事，輪不到你指手畫腳，我說可以做就可以。準備手術！”

他說完，大步往電梯間走去。

在走進電梯的前一刻，他微笑著轉頭對唐風月說：“放心，我一定沒問題的。”

“加油。”唐風月手握拳，輕輕地搖擺做出鼓勵的手勢。

等人走了之後，她才頹然將手放下，黯然浮上臉頰。

要不是她，顧勒年不會面臨如此艱難的境地……

當祁晉東來到醫院的時候，就看到呆呆坐在冰冷座椅上的唐風月。

“你傻啊！”祁晉東快步走過去，隨手將身上的夾克外套脫下，丟到她身上，“這麽冷的天，你就穿這麽一點兒，是怕自己的身體太好了是吧？”

唐風月拿住還有他體溫的外套，難得沒有和他擡杠，乖巧地道了一聲謝。

“喲呵，太陽今天是從西邊出來的嗎？今天你這麽乖，我可不習慣啊！”祁晉東挑挑眉，在她旁邊坐下。

習慣了兩人相互吵嘴的日子，她突然這麽安靜，還真是覺得不習慣。

唐風月抱住外套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認真地看著風塵仆仆趕回來的祁晉東，“你說，我是不是很累贅？”

要不是她，顧勒年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，要不是傷了手的話，那這臺手術的成功率就會提高百分之五十，這將是一個人生還的希望！

“我看今天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了，而是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一起出來了吧？”祁晉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，奇怪地說，“這也沒有發燒啊，怎麽就說起胡話來了？”

“滾。”唐風月忍無可忍從嘴裏擠出一個字。

她就不應該問祁晉東，這人的腦筋長得和常人根本不一樣，又怎麽會理解她的想法！

祁晉東像是一個受虐狂，聞言不怒反而笑了起來，“這才對嘛，剛才那個多愁善感的你看得我都別扭！”

唐風月將頭別在一邊，沈默不語。

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，祁晉東才察覺不妙，撓了撓頭，苦惱地說：“你剛才說什麽累贅啊謝謝啊，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，你是唐風月，是聞名A市的著名大律師，還是那個小氣不給我煮飯吃的人，這些才是你啊，什麽累贅不累贅的……”

唐風月慢慢將頭擡起來，直勾勾看著祁晉東，“你剛才說什麽？”

“餵！”祁晉東緊張地用手捂住胸前，誇張地叫嚷，“我告訴你，我對你可沒有興趣，就算你用那種眼神看我，我也不會屈服的！”

唐風月靜靜不說話，卻擡起腿狠狠地在祁晉東鞋子上碾過。

被高跟鞋踩到的滋味到底是怎麽樣，祁晉東總算是理解到了，將吃痛的大叫含在嘴裏，眼神狠狠地看著她，你狠，你夠狠！

唐風月聽到那句“你就是你”的時候，終於從牛角尖裏稍稍探出一個頭。

對，她就是她，不必要為任何人而偽裝！

之後兩人再沒有說話，祁晉東有骨氣地坐遠了一個座位，扭過頭故意不理她。

唐風月則是靜靜地看著手術室上面的紅燈，擔心地為顧勒年祈禱。

手術室裏。

顧勒年滿頭大汗，右手在劇烈地顫抖著，差點連手術刀都拿不穩。

季初蕊拿出布巾，不斷地為他擦拭汗水，著急得就快要哭出來了。

現在心臟搭橋的前期準備工作已經做好，最主要的就是在極其精微的控制下，將金屬起搏器放進去。

之前的顧勒年可以隨便做到，可如今他的手受傷了，這樣的動作他怎麽來完成？

季初蕊鼓起勇氣，上前一步自薦道：“勒年，這一步我來吧。”

顧勒年清冷的目光掃過她，毫不留情地拒絕：“你不行，老先生的血管已經有大半堵塞，經驗豐富的醫生都不一定行。要是你想要練習的話，下次遇到病情簡單的病人再讓你上。”

季初蕊想要再爭辯，可接觸到他眼底的不容置疑之後，忍著痛退後一步。

她哪裏是想要練手，她是想要保住他“鬼手”的神話不敗啊！

旁邊的護士都屏息看著這一幕，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
顧勒年定了定神，想起剛才唐風月為自己做出加油手勢時，臉上忍不住的擔心，心裏就一暖。

他忽然覺得全身都重新充滿了力量，聚精會神地夾起只有指甲蓋大小的起搏器，穩著手將其放到血管裏。

這個動作的時間只是一瞬間，但是手術室裏的每個人都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，等看到終於成功之後，齊齊都松了一口氣。

“好了，開始縫合。”顧勒年的聲音也不易察覺帶上一絲放松。

接下來的手術很順利，不到半小時時間就全部完成。

季初蕊崇拜地看著大汗淋漓的顧勒年，這就是她的最愛，這就是她想要追逐一輩子的目標——

即使手受傷了，在沒人敢做的高難度手術中，也完美地完成，繼續他那無一敗績的神話！

而顧勒年卻根本沒有註意到她，在手術門打開後，目光緊張地逡巡四周，尋找那一抹身影。

終於在鐵凳上看到那人，顧勒年連自己都沒有註意到，他的眼神是多麽的明亮。

他的嘴角笑出一個開心的弧度，眼神溫柔得足以將人溺沈。

“我出來了。”顧勒年看著她，輕著聲音說。

唐風月吊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，“恭喜，你的不敗神話又將多添加一個傳奇！”

顧勒年的笑容更深。

他笑不是因為不敗的神話，是因為他想到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，攻克一個醫學上的難題，同時也得到她一個肯定的答覆。

再沒有那一天，會比今天更讓他覺得開心。

祁晉東受不了這兩個脈脈對視的人，出口打斷道：“你們……你們不會是在一起了吧？”

他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，想想又覺得不可能。

她可還沒有和穆齊離婚呢，怎麽可能勾搭上別的男人？

“沒有。”顧勒年淡淡地回答。

但是，距離這一天也不會很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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